比利时人德康尔·丹尼·卡米尔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师阿拉尔市颇有名气。他在大家口中并不是“那个外国人”，而是“那个创业的丹尼”。
“马上春耕了，这些化肥快被拉走了。它们有什么特点呢？”2月9日，在化肥堆积整齐的仓库里，丹尼掌握了聊天的节奏。他把竖起的双手掌心向前摊在胸口说：“请一定让我一口气说完整。”说完眨眨眼，点点头。
▲丹尼（右）和员工商议春耕时节的化肥销售。隋云雁 摄
聊天成了科普课。丹尼详细讲解了适合盐碱土地的强酸高磷化肥和让奶牛变成肉牛的原理，这样他的结论——让农牧民口袋里更有钱，就顺理成章、逻辑严密。
1988年，丹尼来到中国广东省，从事饲料化验和水溶肥生产工作。2005年，他到了新疆，开始关于水溶肥的自主创业。在这里，他结识了杨克新和阿丽·奴俄曼，成为毕生好友，事业也在朋友支持下逐渐打开局面。
新疆大块的条田，滴灌技术的成熟运用，让丹尼感到，这里就是自己创业的天堂。2012年，他决定留在阿拉尔，随后，专做化肥的新疆博硕思生态科技有限公司和专做比利时蓝牛养殖的新疆法布瑞卡牧业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相继成立。
丹尼绝大多数时间都在中国，间隙也回国看望家人，“在中国我会想比利时，回到比利时我也很想中国，这里已是我的第二故乡。”
▲丹尼介绍化肥厂实验室的运行情况。隋云雁 摄
“我老板是‘社牛’。”新疆博硕思生态科技有限公司销售经理李阳说。走在第二故乡的路上，丹尼会热情地问遇到的人：你听说过肥帝溉（化肥品牌）吗？
第一师阿拉尔市退休职工张忠明2004年在八团开荒种植辣椒，是当地的种植大户，最多时辣椒田达万亩。2017年，丹尼建起蓝牛养殖场，距他的辣椒田1公里左右，两人成了邻居。
寒暄自然也是从丹尼介绍自己的化肥效能原理开始的，这场交流结果可想而知，张忠明成了化肥厂的忠实客户。“去年用了300多吨化肥，今年准备买500吨，已经签了合同。”张忠明说，丹尼为人诚信，容易沟通，还很实干，“他能为奶牛做剖腹产手术，着实了不起。”
在阿拉尔，丹尼朋友圈的扩大是个“滚雪球”的过程，越来越多的人走入他的事业。
2020年，棉花价格高，当地人收益不错，到了冬季，大家心思都放在如何休闲和消费。那时丹尼需要用短期工，可没人愿意来。有朋友对他说，你找务工的“阿毛”，让他从阿瓦提县帮你找。很快，“阿毛”就帮他请来了18个人。
▲丹尼（左）和艾合买提·艾海提聊得十分开心。隋云雁 摄
9日下午，在当地开拖拉机的务工人员艾合买提·艾海提来到蓝牛养殖场找丹尼，两人热情握手。去年12月底，丹尼要请人把玉米秸秆打成草垛运到养殖场来，一名员工为他介绍了艾合买提。
当时他们站在路边谈价钱，200多捆每捆3元被丹尼砍价成2.5元，丹尼很高兴，艾合买提也挺乐呵——这个价格他也有钱赚。几天后听说丹尼需要再用五六人的短期工，艾合买提主动帮他招来了人。
朋友的朋友成了新的朋友，你可以把这些机缘视为偶然，但一个个偶然组成了一种必然，源自丹尼和当地人共有的淳朴和热忱。
“我在阿拉尔最好的朋友之一，是肖。”丹尼说。肖春鸣是第一师阿拉尔市农业技术推广站土壤肥料科科长，这些年来一直和丹尼保持业务联系，他们一起做数据研究，进行技术交流，还一起到连队田地里做技术服务。他们合作的棉花叶面营养诊断技术应用与推广项目获得了农业部2014—2016年度全国农牧渔业丰收奖二等奖，丹尼一直把证书摆放在办公室。
在一起吃饭聊天，他们谈的都是技术和理念，“明白对方在说什么”的感觉十分美妙，这是属于“工科男”的友谊模式。
▲丹尼的养殖场里比利时蓝牛规模已达700余头。隋云雁 摄
“我们这里的种植户至少有一半的人认识丹尼，也很认可他，因为他的化肥质量过硬。”肖春鸣说，丹尼在自己的领域研究很深，也是实操高手，工厂建造时的设计图都是他自己做的。
“今年是我的本命年，我属兔。”和丹尼的闲聊继续进行。“48岁？”“60岁！”对于这个恭维，丹尼报以开心的笑容。60年中有35年是在中国度过，除了成功创业，他还成了家，当了父亲。
时光也并不仅被工作占满，闲暇时，丹尼会精心烤个面包，还要定时“被动散步”——带着两只马犬去遛弯。几年前，当地一个朋友给他送了一只雌性马犬，起名米露。起初他还觉得养犬挺麻烦，现在米露和儿子米卡承载着朋友的祝福，已成为他甜蜜的负担。
今年春节，丹尼和员工买来灯笼、美食和酒，热热闹闹过了个年。“和丹尼相处很轻松，看世界杯时我们也一起喝酒，最后每个人都醉了。”新疆博硕思生态科技有限公司员工高锦说。这位来自海南省的黎族小伙子只有22岁，2022年来到新疆发展，他说，准备跟着丹尼好好创业。
▲桥头兄弟饭店的烤肉是丹尼的最爱，饭店老板吐尔逊·艾则孜（右）也是他的老朋友。 隋云雁 摄
9日晚上，丹尼到桥头兄弟饭店吃拌面和烤肉，他来阿拉尔11年，当这个店常客就有11年。
丹尼把过油肉倒在面里，饭店老板吐尔逊·艾则孜剥了一瓣生蒜递过去，他咬一口放进碗里，接着熟练地用餐巾纸擦去烤肉扦子顶端的炭灰。
“我在比利时也吃蒜，不过是熟的，到了中国学会吃生蒜，配面条很美味。”丹尼边大口吃着边说，其实他应该少吃面，太胖了。面食的诱惑难以抗拒，他常和朋友及员工一起包饺子，皮买现成的，馅是牛肉配白菜洋葱等蔬菜。
“我的胃已经是‘中国胃’了。”爱吃烤肉、拌面、抓饭和火锅但至今不能接受辣椒和韭菜的丹尼宣称。（隋云雁 王志伟）
审签：韩立群